和雪一起来到世上

和雪一起来到世上

10-20 19:47:17  浏览次数:247次  栏目:散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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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从冬姑娘宽广的衣袖里,漏出的白雪花儿,透着冷香,;飘飘洒洒,这正是冬天里,温柔的本色。正好用来描写这情景的,是一首打油诗:天上地下一笼统,地上一个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已经忘记了是哪一位老师教给我的!不过印象一直深刻,每每下雪时,总会在口头或是心头吟将出来!
村前的林子里,树的一面被雪白包裹起来,一面粗糙的露在外面,像极了穿了白棉袄却没有记得扣上扣子的瘦长的汉子。地上腐烂叶子也不见了往日的踪影,大概和青蛙一起冬眠了吧!近村的牛棚和猪圈的茅草顶上也压满了雪,不牢靠的一角,已经被压塌了,大水牛和着草卧在棚里有些发抖。
一只小狗是大牛的朋友,为他鸣不平地大叫起来,惊醒了沉睡的男人。男人发现后用帆布塞好了牛棚的缺口后,推出自行车,带着菜篮,跨上朝村外骑走了。小狗跟了一段,被主人赶了回来。小狗无趣极了,一路朝回走,身后留下了长长一串“梅花印”,不一会儿,远处的就被新雪覆盖,由远及近,由浅到深。刚到家门口,正准备从门缝进屋的小狗忽地竟然将一片雪花吸进鼻子里,不由,一个喷嚏,也许在它看来,颇有惊天动地之感。索性小狗一个哆嗦,甩掉了身上的积雪,轻轻松松,俯下身子,进了家门。
家的这一边,爷爷和两岁多的哥哥睡在一起,靠着北边墙壁的是床,这床大概是有些年头了,木质雕花的工艺和结合者雕花粉刷上去的红、黄、绿色油漆,有些地方的漆,已经脱落了。床的三边还应该有三块镜子,靠北的那一块,大概是破过了,换成了一块玻璃。床下还有一个和床同长的又矮又厚的踏板,也不知道是哪一代传下来的。床旁边是一个小书桌,书桌上杂乱地有些物件,上面是一只泛着黄光的灯泡。靠南边有大米缸,和装盛炒米、麻叶子、麻芶子和麻糖的大小缸,还有一口超大的铁锅,是熬制麻糖用的。还有就是木梯子,和一些零杂的工具。
房内的土质地上,布满了小坑,墙砖也是土烧制而成的,特别松软,手一抹,全是灰。两岁多的哥哥靠在爷爷旁边,不停的说:“爹爹、爹爹,讲个故事我听吧!“
“当年,长毛打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啊!有很大一船财宝要要沿富水河运到京山城去,不料运到了团山啊,就遇到了官兵的截击,官兵也不晓得船上是什么,就追着长毛走了,长毛把船沉了下来。山旁的一户人家发现了船上的东西,就连夜潜水,捞了财宝上来,到汉口做大生意去了,最后大半个汉正街都是他的了••••••”爷爷兴致盎然的讲着当地流传的这个故事。(其实那个时候盲婆婆还在,大概在此后四年左右去世,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所以未提及。)
哥哥也听得入了神。这时从那边屋里传来喊声:“都起来,吃饭吧!辉林也快回来了。”
爸爸推车进来,穿的圆嘟嘟的哥哥赶忙跑过去看,有没有买什么好吃的给他,如果有一根油条,它将是这个冬天里,家人对他最大的奖赏,让他失望了,不过爸爸说:“从卖猪肉的王胖子那里,赊了小半斤肉,卖了麻糖再还他。艾荭要生了,你小子,也好久没闻过肉香了吧!呵呵!”
餐桌上今天多了一样荤菜,还有就是酱萝卜、霉豆腐、苦辣菜咸菜等,这些都是自家制成的,上海青白菜是昨天在菜园里摘的,一切算得上自给自足了。只不过,油水很少,哥哥本来就挑食,不过今天和着猪肉汤,多吃了一碗。吃完饭后,雪停了下来,爷爷在收拾陶制的小火炉,哥哥跑出去和别的孩子野玩去了。爸爸照顾妈妈躺在床上后,喂狗、喂猪、给牛吃草去了。
喂完牛的老爸,在大门口加上梯子,端出昨天夜里,熬制出来的麻糖,准备把它拉白,有了好的品相,更好卖。梯子中间有一个特质的像大帽螺钉一样的木制工具,配合着“羊杈”固定在梯子上,手里拿的是比擀面杖短一点的木棒,这两样工具,一个固定,一个随着人来回运动,本来粘稠的半透明深褐色麻糖,变得又白又干,周围还不断掉下糖渣,就像沙漠里枯死的杨树,层层白皮被风沙吹落。小孩子们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站在旁边,边欣赏拉麻糖,边等着糖渣儿掉下,他们也好捡着来吃,解解馋。到最后原来近乎液体的麻糖,变成了又白又干的固体,这样就可以来到集市上去卖了。(那个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只是长大了,就很少见了,前几年回家,不经意,有一次见到了推着自行车,叫卖麻糖的大爷,急不可耐的我马上买了一些,满足了我回味童年的美梦,只是再也没有见到过拉麻糖这个过程了。)
不晓得什么时候,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样的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吱呀呀”一声,门被风吹开了,冬姑娘伸一伸衣袖,撒下了一些雪花,飞进了这家家门。
妈妈突然叫住了老爸,很显然,她就要生了。老爸连忙架好板车,铺上稻草棉被,在大爷的帮助下,把妈妈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这一天是一九八八年的冬月初六。在主人公出生之前,他的母亲在想,要是生一个姑娘该多好啊!以后也贴心,也好帮我分担些家务。是的,妈妈在七姑八姨眼里看来确实是个苦命的人,兄弟虽多,却没有姐妹,娘家父母在他嫁过来几年后相继痛苦离世,这样的打击确实不小,前边生了一个儿子,也算给王家有了个交代,这次生个女儿,谁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她想:要是生一个姑娘该多好啊。
然而,结果没有令她有一丝慰藉,次子的来临没有给妈妈带来太大的悦色;爹爹却大为高兴,在他看来,王家又多了个继承香火的,这简直是太好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被大人们称作为“杰杰”的小男孩儿,虽然让这个贫困的农村家庭有些雪上加霜的味道,毕竟,冬天里多了一颗种子,春天里会发出什么芽,夏天会开出什么花,秋天又会结出什么果,这些,还是给这个家庭带去了无限的憧憬吧!
小杰就这样诞生了,诞生在那年冬天的一个上午,诞生在一个贫困却又洋溢着平凡温馨的农村家庭里,从这里开启他的漫漫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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