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伊甸园》课堂实录

我还没读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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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3．                                                              

灵魂的伊甸园①
叶文玲

音乐于我，是横亘②中天的明月。
作此羡叹，皆因自己没有音乐细胞。话说回来，虽是这样认定，却难免怅然，仿佛一处奇丽辉煌的所在，已被很多人熟络，而自己，非但没有一探底奥的可能，甚至连登门小游的条件也不具备，岂不令人抱憾？
我缺乏音乐细胞是先天的，并且我坚信自己在襁褓③中也未曾聆听过什么摇篮曲，因为我的乳母和那时的绝大多数妇女一样，目不识丁且备尝生活的酸辛，她虽然性格豁朗并有一副八月金蝉似的高嗓门，却绝无吟歌哼唱的心怀和本领，因此，我所聆享的人间“第一乐章”，便只能是她哺养于我的丰醇乳汁和无度疼爱。
我总以为，在诸多艺术门类中，音乐尤其要诞生于特殊的土壤和氛围，这土壤和气氛于我是那样匮乏，因此我对她最初的理解就异常简单并极易满足；因此，儿时即便听得有人将家乡的民间小调哼得像牛嗥羊咩④，我也不觉得是否粗嗄⑤难听；而每当小河畔高高低低的捣衣声和着卷篷船的桨声声声传入我的耳鼓时，我更认定那有板有眼的节拍便是生活不断的流水欢音。
在我心目中，音乐典雅高洁有如耸立雪峰的冰花玉树，今生今世都难教我问津企及；但音乐又是那样可亲可感，你或许道不出多少行话，却决不妨碍你与她为友为伴。
如烟往事中，有多少绵绵密密的记忆与她依依有关啊！
小学时怎样学唱歌，不太记得了，中学时，却是每一堂每一节都如镌⑥入心屏的图画，至今形象翩然；所学的每一首歌，照样还能哼唱，虽然唱得或许也如羊咩牛嗥，情绪却总很饱满。之所以有这份真挚这份投入，全在于当年有那样一位教过我们音乐课的老师。
老师姓童，其人一如其姓童颜童心。不知从哪得来的概念，我原来对镶金牙银牙的人有种本能的反感，以为那是奸商坏蛋的象征。童老师开怀大笑或放声高歌时，便总见几颗金镶银嵌的槽牙亮灿灿。却也怪，童老师嘴里闪金烁银，我非但不认为有什么不好，反觉得那是他高亢清亮嗓子的极合适的衬托。
童老师教音乐课，真是出神入化全心全意；那内容，是层出不穷的新鲜；那教态，却又有“流水澹然去，轻舟随意还”的活泼。于是，即便原先对简谱五线谱断无兴趣的同学，也耳濡“声”染，渐渐体会了音乐赋予人的难以言传的况味⑦。而我从童老师得到的启蒙则是：音乐是兰竹，品既雅，花亦香；音乐是炎夏清风寒冬火，既能传递人间的温馨，更能点燃人对生活的热情。
音乐和诗是天然契合的艺术。在生活完全没了诗情的时代，在口不能言笔不能书的困顿年月中，我对文学百念俱灰，却时时萌动着对音乐的渴求。自然，我决不奢求自己突然被雅典娜⑧点化而能做歌谱曲一抒胸臆⑨，只指望在生活的缝隙中侥幸⑩地聆听曾令我酩酊不已的某段旋律某首歌，以求心灵的些许抚慰。
真正的音乐是诗品。家乡的一位从解放军文工团转业的提琴手，曾是我少年时十分崇拜的人。他的住处离我家不远，每遇闲暇，我与几位小伙伴便去串门。尽管他并非每次见我们一去便操琴，但在我，彼时哪怕只看看那斜斜挂在壁上的琴盒，心头便一如春风拂面轻舟摇漾。而当晨昏间，忽地飘来娓娓如诉的琴音时，我便有一种灵魂出窍之感。
在河南文联大院居住的那几年，竟然有幸与一对卓有成就的音乐家夫妇成了对门邻居。自然，他们常常练琴谱曲，谱曲练琴，每当琴声一响，我又总被牵引，有时则心甘情愿地索性停笔，静静谛听。那溶溶漾漾入耳来的乐曲，又总令我生出“此间清味谁分得，只合高人入茗杯”的欢欣。
音乐永远是我灵魂的伊甸园。

一九九一年二月
注释：
①选自《吾爱吾师》。[伊甸园]：犹太教、基督教《圣经》中指人类祖先组居住的乐园。
②[横亘(gèn)](桥梁、山脉等)横跨；横卧。
③[襁褓（qiǎngbǎo）]包裹婴儿的被子和带子。
④[牛嗥（háo）羊咩（miē）]牛、羊的叫声。嗥、咩，大声叫。
⑤[嗄(shà)]嗓音嘶哑。
⑥[镌（juān）]雕刻。
⑦[况味]境况和情味。
⑧[雅典娜]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后成为雅典城邦的保护神。
⑨[胸臆(yì)]指心里的话或想法。
⑩[侥（jiǎo）幸]由于偶然的原因而得到成功或免去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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