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素描之放野火

听不见了蝉鸣，看不见了绿叶，闻不见了荷香，感觉不到了仲夏夜之梦的浪漫和美妙。夏天带走了她的所有，留给人们一个来年的期待。伴着萧瑟的凉风，送落叶归根；依着淅沥的水滴，任雨打芭蕉。梧桐的手掌是谁个妖魔给折折的，幽幽的桂香又是被哪位仙子带到了人间。
双手拖着下巴，抬头望着秋天，小杰陷入了思考，也不是什么深邃的哲理，只是他不知道，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这些都是为什么。或者，他在想，昨天是谁偷了他还没吃完的大红的柿子，是谁在他的玻璃珠罐子里放进了几个新奇的“奶油”珠，又是谁放了他的鸽子，没有和他一起去河边摘野葡萄吃。想了一会儿，困了，他趴在床上，睡着了。
要说区分夏秋，不过是一场“萧瑟秋风今又在”的事。一觉醒来，便觉得冷得受不了，翻箱倒柜，找出了去年的外套，是件不知道哪来的“仿军装”，天蓝色的料子，金黄色的锡扣，穿在身上明显大了，两只手使劲伸也伸不出来，妈妈帮着把袖口挽上一节，手才能伸出来刷牙、洗脸，小杰讨厌刷牙，因为牙膏的味道特别不好，也觉得太耽误时间，敷衍塞责，草草了事，在高中，他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等不到早饭熟，哥俩就出了门。一夜北风，肯定吹落了不少枯树枝，这在农村，是很好的燃料，又干又轻，火大烟少。在没有煤气、天然气之前，稻草是烧火做饭的主要燃料，往往到了冬天，草料不够，既要作燃料，又要给牛准备草料，到了过年之前，村里人会结队去山里砍茅草，一车一车的往家拖，以备过年时大量用草，如果要熬制麻糖，这都恐怕不够呢，还要砍树劈柴，准备充分。
整个村子都被树林包围着，大部分是杨树，一条通村公路南北纵贯村子，路旁是高大的落叶松，只有路与村的相接处没有杨树。这些树在秋天，北风呼啦一次，就会有不少枯枝掉下来，他们都是农家的好燃料。小哥俩来到林子里才发现，他们不是唯一惦记了这些柴火的的人。很多村里的伙伴，已经捡了一大抱，正往回搬呢！这让他们失望不已，大鱼被吃完了，他们也只能捡点小虾米了，或者到更远的地方，少人去的荆棘堆里去看看。
哥哥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他望着树上摇摇欲坠，可就是不掉下来的枯枝，想了一会说：“你先在这里捡，我回去一下，马上来。”
“好，快点来啊！”小杰弯腰低头，去捡材去了。
一会儿哥哥就来了，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个捆稻草用的草绳，一个塑料制成的结实红绳。在地上找了个大小适中的砖头，将砖头系在绳子的一边，另一边绑在手上，绳子很长，有十几米。
“你要搞么斯？”小杰不解的问道。
“看看就知道了。”他边说，边将绳子有秩序地一圈一圈挽在左手上，右手拿着砖头，做出打枣的标准动作，将砖头扔了出去，小杰抬头朝石头飞出的方向瞧去，但见砖头连着绳子，将一根粗壮的枯枝绑住。
哥哥的动作像河边打鱼人在撒网，潇洒、漂亮；石头捆绑像特工的钩子，勾住了大楼的窗户，精准，伶俐。又见哥哥使劲把绳子往下一拉，“嘎吱”、“哐呛”接连两声，枯树枝脱离了树干，落到了地上，这个战果，比起其他所有人的都大。紧接着，我们的战斗在树林里的各个角落，小杰也知道了哥哥拿另外一只草绳的用处了，我们用草绳将战果捆绑着拖回家，接受父母的赞赏并享用秋天里第一顿饭，那一顿小哥俩吃得特别开心，特别高兴。
小哥俩也没申请什么专利，大家都群起而效仿，明明，瑞瑞他们也特别不错，战果颇丰。下午，大家约好一起去河滩子那边煱野火。河滩子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夏天放牛，秋天煱野火，冬天里带着狗狗去赶野兔，春天里踏青。这是一块河与旱田的过渡地带，发洪水时，常常被淹在水下，被人挖过沙后，会有一个个大坑，其他的地方也小有起伏，一年四季被矮草附着，四季皆美。像一个小小的草原。
哥哥、小杰，瑞瑞、明明、进进、王奕、峰啊，还有几个更小的小萝卜头，一路上，鹏蹦跳跳、到了河滩子。早有人拿出了火柴，画着了，“噗嗤”一声后，把火柴移近了枯草，草烧着了，火苗还只能在草叶尖上“跳舞”。随着过火面积的加大，火的脚尖已经踩到了草杆上，像天鹅湖里的尖尖的脚，只不过舞蹈家跳过的地方，留下的是洁白的冰面，而火苗留下的是烧尽了的深黑色的灰烬。远远望去，大有狼烟四起之感，很快，几个发展壮大了的火焰汇合在了一起，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置身于火海，逃都逃不出去，小杰心里都有些紧张了，但看着其他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的，也就释然。
果然，刚刚还肆虐着整个小草原的野火，不见了踪影，汇合在一起之后的火，高兴了没多久，就全部熄灭了，轰轰烈烈之后没有了生存的基础。
只有零星的几个地方，还飘着一股股青烟，和孩子们招手作别，似乎在说：“明年秋天，你们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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